那天晚上以后，白楼羽的态度改变了。具体什么变化霍霆云也没办法详细说明，总之就是放松了不少。

霍霆云看着白楼羽把东西搬进他家，非常满意地辨认出这不是短期居住的行李。白楼羽很快收拾完了东西，他看了看时间，转过头来问霍霆云：“霍先生，时候不早了。”

霍霆云知道白楼羽什么意思，他在问吃饭的问题。霍霆云平时在家里也会自己动手做点饭菜吃，还可以叫外卖，或者他认识的一些店也有外送服务。

只是霍霆云并不想那么做。

“你会做饭。”

“会是会。但是，我的厨艺……”白楼羽说着有些吞吞吐吐，“……很一般。”

“我想吃。”

“……最好不要抱期待比较好哦？”

霍霆云联想到白楼羽谈及吃食时不甚在意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做好了准备，没想到等到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所有的菜看起来卖相都不错——而且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白楼羽非常紧张，霍霆云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动了一筷子夹进嘴中。

“好吃。”

这还真不是霍霆云安抚白楼羽的说辞，白楼羽的厨艺是真不错，虽然没办法和霍霆云吃过的顶尖专业大厨做出的菜相比，但绝对也不普通，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优秀才对。

白楼羽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自己没被看出来，其实霍霆云看得一清二楚。

白楼羽坐了下来盛饭，吃到嘴里时微微一愣。

霍霆云也猜的出是为什么，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不过霍霆云家里的米可不是普通的米，吃进嘴里就知道了。霍霆云平时不太在意把它当普通的米放电饭锅里煮熟，白楼羽也是这么做的，他第一次碰到这个米没掌握好水量，水下得稍微有点多。

白楼羽悄悄打量霍霆云，霍霆云神色如常吃饭，于是他又把目光放了回去。

霍霆云一边吃着饭一边在心里琢磨，白楼羽说自己厨艺不好的时候不像是在撒谎，而是有些羞于启齿的样子，他似乎真的觉得自己厨艺普通，所以有些顾忌。

霍霆云并不是那种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好东西是吃过不少，但上学的时候吃学校饭堂的菜也没有说过什么，和同学出去吃饭的时候还吃过更难吃的，可以说是下限低上限高，也不挑食，白楼羽不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在意所以紧张。可是白楼羽的厨艺真的不错，白楼羽怎么会觉得自己厨艺一般？即使是是和外面的饭店比，白楼羽也……

——但是我……其实不怎么出去吃饭，所以也认不得几家店……

……对了，白楼羽或许不知道普通人的水平。

霍霆云拉着白楼羽去的那几家店水平都很高，白楼羽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朋友……至于学校饭堂的菜，其实霍霆云觉得也不像是学生说的那样难吃，大多数学生也只是说说而已，但白楼羽可能不是那么想的。

霍霆云猜的出来为什么，白楼羽说过他和夏彬莲生活在一起，而夏彬莲不怎么夸赞他，说不定还会挑刺。白楼羽又不怎么出去吃饭，大概也没吃过别人做的饭，所以比较对象非常有限。

“你的厨艺很好。”

“……是吗？我还以为自己做得不怎么样……”白楼羽的眉毛上扬了起来，“真的吗？”

“真是。”

一顿饭下来，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的一日三餐都被白楼羽包了。本来这事该由两个人轮流负责，而且霍霆云相比白楼羽而言自由时间更多，不过意识到白楼羽住进来会不做点什么心里不踏实以后，霍霆云就放着白楼羽去做了，与其让白楼羽因为不安去做更夸张的事情，现在这样就很好。

更夸张的事情是什么，霍霆云也心底有数。

那天晚上以后，第二天白楼羽红着脸给了霍霆云一份东西。

“这是什么？”

“一份问卷而已。问题挺多的，霍先生抽空随便做做好了，不理也可以，反正我无……”白楼羽顿了顿，改口了，“……不过要是你填的话，我会很高兴。”

粗略浏览后，霍霆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白楼羽会脸红而且给了之后说完话就溜——他没想到自己会看到那样的一份调查问卷。

一言以蔽之，那是调查性偏好的问卷。

不知道白楼羽是从哪里弄来的，从喜欢在什么地方做爱喜欢怎么做爱到特殊癖好等等全部都有涉及，非常地细致，一般人还真不一定有耐心全部填完。霍霆云丝毫不怀疑要是他随便填自己喜欢bds这种一般人不能接受的东西，看起来很随便实际上很认真很死心眼的白楼羽也会真的去找关于bds的事情。

不过霍霆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在做爱以前的确需要了解双方的性偏好。于是霍霆云诚实且认真地填完以后把问卷给了白楼羽，并且让白楼羽也填了一份，可惜白楼羽对自己的认知比较模糊，对性也有些心理上的排斥，给出的答案也比较模棱两可，参考性不大。

所谓更夸张的事情，就是白楼羽很有可能会根据那张表格而投

其所好，突然整点什么东西出来。霍霆云真的是怕了，他觉得自己百分之九十会中招。

吃完饭以后，很快就到晚上了。

“……一起睡吗？”

“一起。已经说好了吧？”

白楼羽也没有反驳，点点头以后去洗澡了。

躺倒被子里以后，白楼羽依旧还是像上次一样保持了距离。可是白楼羽觉得霍霆云对自己特别包容，他……有点想试探一下了。

白楼羽往霍霆云的方向挪了挪，想碰霍霆云，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样可能会打扰到霍霆云睡觉，又又缩了回去。虽然没有碰到人，不过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被子里的温度要更高——霍霆云的身体和白楼羽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小火炉。

要不，等起床的时候再试吧……？

白楼羽又往霍霆云那边轻轻地移动了一点，翻了个身背对着霍霆云，抱着枕头闭上眼睛。可这时候突然间被子动了，一阵沙沙声响起，霍霆云整个人从背后覆盖上来，一只手搂着白楼羽腰，另外一只手抱着白楼羽胸口，一条腿横过去压着白楼羽的腿。

“别乱动。”

白楼羽后背大片地贴着霍霆云温暖坚实的胸膛，霍霆云的头还轻轻地搁在他的头顶上，能清楚地听到霍霆云的呼吸，感受到霍霆云胸口规律的微微起伏。

白楼羽真的很喜欢霍霆云的胸膛，又宽阔又坚实，靠上去的时候还能听到到胸肌之下健康有力的心跳，就像是一面可靠的墙，但又有着墙所没有的独属于人体的温暖和柔软。

这种话说出来太幼稚，他说不出口。

明明是大面积接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楼羽感觉到的是不掺杂情欲的、纯粹的温暖和安心。

“快睡。”

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白楼羽，靠着自己特别喜欢的霍霆云性感的胸肌的白楼羽，出乎自己的预料，在霍霆云的怀抱下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甚至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睡得异常安稳。

平静的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然后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月。

每天晚上霍霆云都抱着白楼羽睡觉，关灯前还在白楼羽耳边轻声说“晚安”。白楼羽觉得霍霆云的那个“在那之前让你习惯和我睡”虽然方向有点怪，但还意外地蛮有道理，这一个月是他有史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个月，几乎没有怎么做过噩梦。就算偶尔梦到以前的事情，一睁开眼睛就能感觉到后背的温暖。

虽然同居了，不过让白楼羽担心的霍霆云因为同居失去距离美而变冷淡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反而比之前0还要更加亲密了。

霍霆云偶尔会像是一头大熊一样把白楼羽整个人抱到怀里，也不吭声，对着白楼羽的脖颈耳垂就是一阵舔弄，又或者从正面按着白楼羽肩膀抬起白楼羽下巴亲上去。白楼羽发现霍霆云很喜欢压着他，像是压在墙上，或者压着后脑勺肩膀腰之类的，而且舔着亲着就有点控制不住力道了。

这样的接触自然避免不了起火，但两个人至今没有发生过关系。

很快就到霍霆云像的生日了。

白楼羽其实不知道该送霍霆云什么东西好，因为霍霆云想要什么他自己很快就会买下来，基本没什么缺的。

领带夹？霍霆云又不怎么需要穿西装……

手表？手表至少在社会层面上一般代表男性的脸面，虽然霍霆云平时肯定不会在意这些虚的，不过果然还是别了……

衣服？我没什么衣品可言啊……买一些绝对不会错的休闲服好像又太普通了。

事实上，三个月前白楼羽就开始想这个问题了，一个星期前更是绞尽脑汁，结果到现在没想出什么个什么东西来。白楼羽不得不向上网求助，他有点低落地想自己居然连送个礼物都想不出来，还要看别人的建议，作为恋人实在是……不过比起想这些有的没的，果然还是先准备礼物更重要。

织围巾……霍霆云不喜欢带围巾，觉得勒脖子，不行。但是霍霆云因为这个原因冬天既不穿高领衣服也不穿可以围住脖子的外套，脖子就露在外边吹冷风，虽然霍霆云身体素质很好……是不是可以借机劝一下呢？

他……会听吗？这算是管太宽吗？

……作为备选之一吧。

有两个人过往的相册……都是偷拍算吗？这种东西送出去也太煞风景了。

提醒喝水的保温杯……霍霆云用不上。

打火机……霍霆云不抽烟。

手账本……我不会做。现在做来得及吗？而且这比较像是送给女生的东西，又没什么实际意义，霍霆云不会喜欢的吧……啊，说起来霍霆云说过想要了解我……

嗯……总之也先作为备选吧。

情侣杯情侣衣服……有点太张扬了，而且这不是逼着人用吗。如果买到霍霆云不喜欢的式样，考虑到情侣这事霍霆云大概也会用的，而且还不能随便处理，徒增顾虑，还是别了。

从职业考虑……买一套勾线笔？可是我根本不懂哪个牌子好，完全是外行，这

方面应该还是霍霆云自己选最好吧，毕竟和工作有关。

看来看去，白楼羽最后发现居然只有最不正经的“送自己”这种建议最有可行性，虽然原本建议这个的人针对的是异地恋的情侣，意思也仅仅只是说可以赶去见人而已，然而白楼羽看到这个只能想到情色意味的“送自己”。

最后白楼羽还是选择了自己织一条围巾，然后认真地思考关于“送自己”的可能性。两个人交往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在性事上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要不是霍霆云的确表现出了对他有情欲的样子，白楼羽都要以为霍霆云冷静下来后果然对男性没感觉了。

霍霆云似乎因为白楼羽的过去而有点忌惮，但对于他来说，这种珍惜只会让他心里震动然后更想取悦霍霆云。霍霆云忍耐的时候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虽然很性感，可是他也觉得心疼。让行动派的霍霆云这样按耐下来，白楼羽也觉得很不舒服，总感觉在委屈霍霆云，他没想过用自己的过去逼着霍霆云忍耐……

——所以你也不要把自己当做工具。

白楼羽觉得，或许是自己的表现让霍霆云不安了。

虽然白楼羽不知道自己那时是什么样子的，但自己的想法他当然是记得的，他想的东西，确实是没有在珍惜自己。白楼羽根本不习惯……无论是被珍惜还是自己珍惜自己都是。霍霆云大概是看出来了吧，所以不愿意顺势做下去。可其实即使排除想要取悦霍霆云的部分，白楼羽自身也是想要和霍霆云做的。

只要让霍霆云知道这一点，应该就可以了……？

其实比起这个迟早能解决的问题，白楼羽更担心另外一件事。白楼羽的肚子上有几道非常难看的疤痕，他自己看着都觉得恐怖。搞不好衣服一脱，霍霆云一看，直接被吓萎了。

要是霍霆云知道白楼羽在想这种东西，绝对会咬牙切齿地证明自己会不会萎，但霍霆云不知道，所以白楼羽还是在继续胡思乱想。

霍霆云应该是不会因此讨厌他的，大概只会心疼……但是白楼羽就是想要避免这样扫兴的情况，到时候还要解释情况，还做什么爱？

虽然不可能每一次做爱都这样，但第一次还是不要生那么多枝节好，之后再找个时机说明……

白楼羽犹豫许久，还是找上了李岳阳。

网上的信息不太靠谱，现实生活中的人，他知道能接触到把男人当性对象看待的人的途径就只有gay吧和约炮的场所，去那里找人问“请问做爱要怎么做”肯定是不行的，会被当做搭讪，而且素不相识也不太可能被认真回答，甚至有可能会被误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