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还不快去做饭。”

僧人忽然搁笔，轻轻笑了一下。

“嗯。”

心脏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辛旭平眼睫颤了颤，缓慢地撇过头去。

坐在椅子上等饭菜端上桌的时候，辛旭平的心情本是极好的，直到看着三碟素斋上桌，陪着干干净净的白米饭，他的笑容才挂不住了。他吃了两口，又干巴巴地就着白水吞下青菜，便怒气冲冲地掼下碗筷。

“不是让你买了条鱼吗？”

听见这句话，不语整个人一顿，掀了眼帘去看他，眼神略带一丝躲闪。

辛旭平眉头紧皱，忽然才想起来出家人是不杀生的，便揉了揉眉心。

“算了。”辛旭平是心情好，进厨房撸起袖子，就把那条躲过一劫的鲫鱼从桶里抓出来，重重地往案板上一砸，敲晕以后，上刀剔鳞。

剖开鱼肚子，他瞪一眼不语，“愣着干什么，生火。”

美滋滋给自己添了一道红烧鲫鱼，辛旭平端着饭碗，筷子夹了鱼肉塞进嘴里，顿觉自己手艺大有长进。再看一旁的不语，他忽然起了逗弄之心。

夹起一块鱼肉，辛旭平手腕一转，便丢进僧人饭碗里。

不语的目光有些讶异地从碗里的荤菜里移开，看到辛旭平偷笑的样子，神色倒也没多大变化，微微摇头

，将那鱼肉拨开。

辛旭平继续为难他，“我知晓你们出家人不沾荤腥，不吃也行，可是我这特特下厨做的，和尚你却一点面子不给，尝个味都不愿么？”

“施主要如何。”

在僧人狐疑地眼光中，辛旭平筷子指了指里面一块红色的佐料。他口味重得很，尤其爱吃辣，多数人都受不了，这也是熟悉的人并不爱与他一同用饭的缘故。僧人是南方金陵来的人，那里以甜食出名，估计连辣椒都没怎么见过。

“这是什么？”

“素食，不是荤腥就对了，尝尝？”

不语从他眼尾隐含的笑意中察觉出一丝不妙来，但面对那眸子里亮闪闪的期待，他犹豫片刻还是拿起筷子，将那块不曾见过的“素斋”夹起来。

亲眼看着那东西进了僧人的嘴，跟着舌头牙齿搅动，很快化成一股难以言喻的火辣顺着舌尖往喉咙里钻。僧人的身形肉眼可见的有些僵硬，吐也吐不得咽也咽不下，眼里都泛起湿意。

辛旭平憋笑得不行，乐不可支地递过去茶壶。

“喝点水顺顺。”

桌上摆的两个茶杯，一个在僧人对面，一个在辛旭平手边，他就近抓了离自己近的杯子，倒了凉水进去。

“诶！”辛旭平叫住他，欲言又止。

杯壁凑近唇边，凉水裹着那古怪的火烫，勉强才顺着喉咙滚下去。不语额头已经被辣出了层细汗，全然没注意辛旭平比方才笑得更厉害，整个人趴在桌上一颤一颤的，抬起头，眼尾都是水红。

“你那杯子，我喝过了的。”

他指着僧人手里的杯盏，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趣事。不语虽然也略有些洁癖，但并不对共饮一杯水有何可芥蒂的，被他这样戏谑的嘲笑，也莫名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许是那古怪的食物的问题，凉水下了肚，却产生一种灼烫的钝痛感。

“高兴！高兴！”辛旭平不在乎他的疑惑，他从小被束在闺阁当女子教养，因而很在意些男女大防的分寸感，笑完便觉得自己傻了，床上什么事都做了个遍，还介意什么共饮一杯。

“不逗你了。”他夺过僧人手中的杯子，眯缝的眼满是笑意：“肉也有了，总不能少了酒吧？和尚，要不要陪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