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跟苏曜的毕业旅行是早就说好了的事情。

查分的那天，苏曜把贺瑾拎到了自己家来了，那个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也挺久了。他性子软，又好说话，早就被苏曜磨着吃干抹净还给人数钱了。

一边被小自己好几岁的苏曜哄得开心，又一边有一种自己似乎带坏了小朋友的负罪感。

越是这样，他对又是恋人又是弟弟的苏曜越是上心，就连考试，都是他陪着去的。

虽然说苏曜平日里到底如何，他是看在眼里，可是毕竟是一场考试定生死，让他怎么都放心不下来，甚至有些焦虑过头，这种焦虑在查分日尤甚。

苏曜伸出手，掐着贺瑾的细腰，“别等了，明早起来，不也一样能查到吗。”

贺瑾皱着眉头，被苏曜从电脑前拉到了床上。苏曜微凉的唇瓣印在了他的脸上，他却还有些心不在焉的，苏曜也不多劝，只是灵巧地手指很快把贺瑾扒干净。

太久没有被造访的隐秘的洞口被熟悉的指节进入，他闷哼了一声，脖子微微扬起，苏曜舔舐着贺瑾的喉结，让贺瑾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在发热。

“呼……你别，一会儿，还要查成绩呢……”

苏曜抬头看他，浅金色的眼睛里散发着情欲的光芒，他的声音有些哑，“瑾哥，真的不想要吗？”

贺瑾叹了口气，要怎么说呢，他没办法拒绝苏曜，更何况此时此刻，他的身体也在发烫，这无比清晰地告诉了他自己，他在无比渴望苏曜。

孩子都是要哄的，贺瑾告诉自己，所以，他微微支起身体，然后吻了上去。

第二天，贺瑾醒来的时候，苏曜还在睡，他伸手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点进了网页里，然后熟练地将那一串烂熟于心的证件号输入。

错过了高峰，现在的速度快到离谱，看到那一个令人满意的分数后，贺瑾总算舒了口气。

苏曜在他的动作之间也醒了过来，微微收拢手臂，声音里还带着睡意，“嗯？满意啦？”

贺瑾将手机重新塞回枕头底下，翻过身来窝在了苏曜的怀里面，他的手搭在了苏曜的腰上，“嗯……我还不是怕你没考好，阿姨叔叔直接让你出国了。”

而且，我更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啊。

贺瑾今年才大二，就算要出国找苏曜也要等两年，更何况，一年就见个寒暑假，想想，贺瑾就觉得难受。

想了想，贺瑾征询道，“你准备报什么专业呀。”

“……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苏曜有些无所谓地开口，又状似不经意地补充道，“s大的数学系好像挺不错的。”

s大的数学是很有名，以苏曜的分数肯定是够的，但两人却不在一个省。贺瑾私心里是希望苏曜报a大的，只是他又习惯了顺从苏曜的意见，心里却有些闷闷的，早知道，他当初也报s大的志愿了。

贴着的胸腔微微震动，苏曜笑着伸出手摸了摸贺瑾的脸蛋，“怎么，瑾哥，真信啦？”

“嗯？”贺瑾这才反应过来，苏曜刚刚是在捉弄自己。苏曜就是喜欢捉弄人，连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开始捉弄他，没想到现在也不忘，但他就是生不起苏曜的气来，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瑾哥不放心的话，帮我把志愿填了也行。”苏曜说道，“不过说起来，分数也出了，过段时间把志愿填了，瑾哥想去哪里玩呢。”

苏曜跟贺瑾本身都没有什么必须想去的地方，所谓毕业旅行也不过是追求一个仪式感。

“小曜有什么想法吗？”贺瑾问道。

苏曜的手指轻轻在贺瑾的身上划动，“去哪里无所谓，床够软就行。”说着，他微微覆身，凑到了贺瑾的耳边小声道，“不然我怕瑾哥受不了。”

炽热的气息打到了贺瑾的耳骨上，让他的耳朵通红，明明已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明明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可还是会在苏曜靠近的时候，变成了青涩的、情窦初开的样子。

“好。”他将头埋进被子里，小声地应道。

两人最后的目的地定在了沿海的一个城市，在苏曜拿到机票之前，一直被瞒得严严实实的，连行李都是贺瑾来收拾的。

当然，就算他知道目的地，贺瑾也不会让他有自己收拾的机会。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贺瑾好像对他总是有一种奇妙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让贺瑾总是格外认真地打点着苏曜的生活。

说实话，无论是对于贺瑾而言，还是苏曜而言，去到哪里的差别并不大，既然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贺瑾便带着苏曜来了他最怀念的地方。

他小的时候便是在这里长大的，后来父亲出轨，母亲渐渐也仇恨起了这个地方，连带着仇恨起了肖似父亲的他，但这里，却还是成为了他最怀念的地方。

贺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屋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却被人从身后抱住，那人灼热的呼吸打在了他的脖子上，“想什么，瑾哥。”

他放松了身体，靠在了苏曜的身上，带着几分怀念，“小曜，你知道吗，哥哥以前就是在

这里长大的。”

“嗯？”苏曜因为贺瑾的话抬头，望了眼窗外，才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瑾哥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呢。”

“因为……”贺瑾有些难为情，“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我一直很想要带，带对方回来这里……”

“所以，瑾哥只能带我回来，很失望？”苏曜将下巴搁在贺瑾的肩上，带着几分调笑地开口说道。

“说什么呢？”贺瑾有些恼怒，他转过身去，环住了苏曜的腰，“是哥哥只想要带小曜回来这里。”

苏曜低低笑了两声，靠在他身上的贺瑾也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瑾哥是不是对自己的每一个前任都这么说的。”

贺瑾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苏曜，却莫名有些心慌，“小曜……”

“好了，不说这些了，所以瑾哥想让我陪你去哪里。”苏曜笑了笑，那双微微眯起的浅金色的眼睛似乎还是那样，将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满不在乎。

“小曜……”贺瑾却伸出手想要去抓住苏曜，“为什么小曜，小曜不信任哥哥呢？”

苏曜似乎也有些惊讶，略微侧着头打量着贺瑾，一瞬间放大的瞳孔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只是一瞬间，贺瑾却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堕冰窖，这段时日里的心慌似乎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处，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颤抖着手，连嘴唇都微微颤抖，拼尽了全身力气，“为什么，小曜，为什么？”

苏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眼前是什么样的局面，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开口道，“……什么为什么？”

“小曜为什么这么说？哥哥，哥哥真的只带小曜来过这里……”贺瑾抓着苏曜的的袖子，着急地想要辩解着，可他想解释的并不是这一件事情，胸腔里那一刻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似乎要将往日里的不安全部都涌现出来。

苏曜比贺瑾还高一个头，他揉了揉贺瑾的头发，略有些敷衍，“好啦好啦，我当然相信瑾哥啦。”

反正只是没对前任说过，又不是不可以后任们说，苏曜并不将这一切放在心上，若是只是上个床、做个爱，便把人放在心上一回，那他可要累死了。

但贺瑾却不想就这么算了，他抓着苏曜的手有些不肯放开，连眼神都带着那种脆弱的执拗。

“不，小曜，你告诉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哥哥……你难道，不希望跟，跟我一直在一起吗？”

苏曜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哈？我们不就是个约个炮吗？

而这样的表现，无疑是印证贺瑾心中那些不好的猜想，他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勉强地扯出个笑容来，温温柔柔地牵起了苏曜的手，“不说这些了，小曜先去楼上休息会儿，我们便出去走走吧。”

贺瑾突然的转变显然让苏曜有些生疑，但无论如何他还有个系统做后盾，便歇了心思，应了贺瑾地话。

两人的游玩并不算愉快，更何况也不知道是苏曜错觉还是怎么，他怎么都觉得贺瑾最近表现得怪怪的。

苏曜这天是被系统给叫醒的，昨天两个人熬得挺晚，看了一个系列的所有电影，睡觉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醒来之后，囫囵吃了点东西，便又上来接着补觉，被叫醒的时候，苏曜人多多少少还有点发懵，他下意识地想起身，便感觉到腿上正趴着个人，在舔舐着他的性器。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苏曜醒了过来，钻出被子露出个头望着他，“醒啦？”

贺瑾面色酡红，嘴巴上还蒙着一层水光，苏曜不用猜都知道他干了什么，应了一声，想将人拉起来。

他并没有那么喜欢被口交，甚至在别人给自己口交后，苏曜会有些嫌弃地拒绝跟人接吻，他可没有兴趣尝一尝自己的性器是什么味道。

但是，他竟然没能将人拉起来，贺瑾罕见地躲过了他的手。

“你这是怎么啦？”苏曜皱着眉头，这样的表现，无疑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嗯？小曜，不喜欢哥哥这么主动吗？”贺瑾也似乎有些疑惑，那双摘掉了眼睛的桃花眼水茫茫地看着苏曜，无端地有些勾人。

这让苏曜想起来，他最开始见到人的那一刻，也是这样，轻佻的桃花眼藏在眼镜之下，他当时想，这个人也许会出人意料的美味。

贺瑾撑着身体在苏曜的腿上坐起，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黑色的皮革在他的身上勒出一道道红痕。

像是亲眼看着杀人犯将刀子捅进去，然后溅出来的血然后落到了雪地里。

苏曜突然想到，然后他低头，就发现自己左手拿着刀。

他将自己这个奇妙的比喻说给了贺瑾，原本只是调笑，只是贺瑾那双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他，像是两人在说破之前，那样得认真又放纵，听完苏曜的话，他将苏曜的手放在了自己平平的肚子上，然后望着苏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你应该转头看看，是不是右手上拿着我的心脏。”

苏曜挑眉，他还是不懂贺瑾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他不想陷入

任何感情的漩涡中，他说，“瑾哥，你先冷静一会儿，我出去抽根烟。”

但贺瑾不让他走，甚至不让他起身。

“别出去，苏曜。”他说。

“门被我锁了，别出去，苏曜。”

贺瑾抬头看着他，那双桃花眼里的脆弱、迷茫以及依赖让苏曜有一瞬间的无言，他竟然有那么一丝的不忍心，“瑾哥，别这样。”

贺瑾歪了歪头，像是迷茫，他有些自我怀疑地问道，“哥哥又做错了什么吗？”

“没，没有……”苏曜垂下睫羽，逃似地避开了贺瑾的视线。

“不，哥哥错了……”贺瑾说，他捧起苏曜的脸，那皮质的束缚带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苏曜的皮肤，他想要去亲吻苏曜的眼皮，却被苏曜躲开了，“哥哥是个贱人，明明还没有分手就跟自己学生搞到一起的贱人，小曜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小曜是怎么想的呢？想着，哥哥也一定会背叛小曜，是不是？毕竟哥哥在小曜眼里就是这样的人……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能给上了，随随便便两个亲吻，就能动心了……小曜是这么想的对吧？所以，可以像是使用过的避孕套一样，轻易地把廉价的哥哥丢掉，是吗？”

“可是……哥哥真的很喜欢小曜啊……”

他在哭。灼热的泪水滴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感觉自己被烫到了一样。

好像很少见到贺瑾这个样子，好像是包容的、钱就的、温柔的，他像是一张网，能够接住抛给他的一切，无论是好还是坏。

可是现在，他在哭。

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然后滴到自己的皮肤之上，然后又滑落。

贺瑾无法抑制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呢喃道，“或许我的母亲从来是对的……是吗，小曜。”

苏曜有些沉默，他知道贺瑾的母亲，将所有的婚姻不幸都归结于这个儿子，这个有着和那个男人一样薄情的眼睛的儿子，仿佛越是仇恨这个儿子，仇恨那个男人，就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对于这种做法，苏曜并不像做什么评判。

“贺瑾，我没有这个意思。”他从床头的抽纸抽了两张擦掉贺瑾的泪水，“我不可能，不背叛你，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