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妄醒来的时候浴桶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他按了下发胀的太阳穴,还能回忆起零星荒诞又破碎的春梦片段,梦里的徐修雅跟平时很不一样,很……热情,甚至有点过分黏人,主动得让他都有些不大习惯。
但不可否认,那样的徐修雅比平时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样要招人喜欢多了。
詹妄舔舔嘴唇,回味了下梦里青年情潮泛滥时优雅性感的神情,身体又不自觉躁动起来,他近来不知怎么的,对疼痛和欲望的渴求都越发贪婪,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勉强发泄掉体内那股浇不熄的狂躁。
“明明刚做过啊……”他咕哝着,还是伸手探入水底握住了再次勃起的阳具,但没动两下,詹妄就抽着气软了腰靠在桶壁上,悻悻地耷拉着眼。
鸡巴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又射过两次,现在敏感得要命,最轻微的触碰都会刮起叫人战栗的强烈快感,刺激过头反而让他下不了手,而且睡了一觉身体上的疲惫空虚感不仅没缓解,好像还更严重了。再继续做下去恐怕会坏掉。
这身体真是淫荡得没救了。
詹妄自嘲地牵起唇角,哗啦一声走出浴桶,一身亮晶晶的水珠瞬间被升高的体温蒸发殆尽,他甩甩湿透的红发,用灵力直接弄干,遍体的新伤又是浸水又是撕裂的饱受摧残,到现在竟也好好地开始结痂愈合了,估计等再补一觉醒来,又会只剩下浅红的几道瘢痕。
他的恢复能力一向异于常人,徐修雅才会轻蔑地说他像条野狗,不管受多重的伤找个角落自己舔舔,没过多久就又活蹦乱跳了。
野狗嘛,肯定是比不上人家身娇体弱的小少爷,巫宁擦破点皮徐修雅都紧张得立马向他捧上自己手头最好的伤药,生怕对方落下半点疤。他受伤是家常便饭,徐修雅看都懒得看,最多嫌他满身血担心会弄脏自己的衣服。
这待遇确实天差地别。
徐修雅其实以前不是这么对他的,在很早很早之前,他们也曾有过一段平静美好的相处时光。他采灵草不慎跌下山崖摔伤了腿徐修雅会背着他走上一整夜,他发烧昏昏沉沉的时候徐修雅也会抱着他用天生寒凉的身体给他降温,他跟人打架弄得一身伤,徐修雅一边黑着脸一边又耐心地给他上药。那时候,徐修雅也会对他笑,会很亲昵地摸摸他的头,开玩笑地叫他旺旺。
“师兄,不要再这么叫我啦,听起来很像在叫狗欸!”
“哼哼,你就是很像小狗啊,天天跟在我后面摇尾巴,一会儿见不到我就急得叫唤。”
“我没有!”
“那我走了哦。”
“不、不许走!”
“哈哈,这不就开始急得汪汪叫了嘛。”
“呜……师、兄!”
……
时隔那么多年,詹妄依旧记得那个会温柔对他展露笑颜的清俊少年,光风霁月一般的梦中人。他们曾经那么亲近过。却再也回不去了。
是他的错。
是他对徐修雅的不伦执念亲手将对方推远,对方只把他当弟弟,他却对那人怀抱着那么污浊腌臜的欲望,步步紧逼,贪得无厌,无耻地期盼着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他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地率先跨过了红线,徐修雅越是躲避他越是执着,直至今日,他终于亲自将他们两人的关系逼到穷途末路。除了被迫的肉体交媾,只余冷漠与憎恶。
也好,也好。
他欠徐修雅的债,若能用这一身修为来抵清偿还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后面几日,詹妄都没再见过徐修雅,听说是代替师尊去参加清玄宗大长老的出关大典,长风道人困在分神后期数十年迟迟不得突破,最后一咬牙闭了死关,将宗门交给长子统管,好在最终得以成功晋升,一举进入合体期,从此也算有资格进入天榜排名了。
至于他那位便宜师尊,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渡了劫,修为大乘,按理说是可以直接飞升至仙界做他的大罗金仙的,但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竟没能飞升成功,滞留人间,继续牢牢霸占着无可争议的天榜第一名。
不过自詹妄被捡回玉衡派之后,白苏远就时常在闭关静修,极少出现,日常修行也完全散养,除了提供功法丹药,连亲自指点都几乎没有,导致他对这位漂亮到不似真人的清冷师尊都没什么实感,甚至有点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的隐隐忌惮。
可能是修为差距太大了,他上个月才新结的金丹,跟白苏远之间整整差了三个大等级,对方即便什么都不做,那股灵魂深处散发出的强烈威压都能把他压制得死死的了。
詹妄有时候总觉得白苏远其实并不喜欢他,甚至是有些厌恶的,不比对徐修雅和其他亲传弟子那般还会尽到一点师尊的职责,他虽然挂了个亲传弟子的名头,却明显被对方排斥在外,当成空气一般,刻意忽视了过去。
但他素来性情跋扈,经常惹是生非,白苏远要真是不喜他,也早该找个由头将他逐出师门或者关上几年禁闭以作警告,可偏偏也没有,他安然无事地继续担着他玉衡派二师兄的辈
分,下边的二代三代弟子们即便暗地里看他不顺眼,也只能乖乖忍着。
白苏远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连詹妄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虽是难得的纯阳之体,却不幸落了个合鸾体质,升仙无望,难登大道。况且白苏远自身乃是纯净的先天冰灵根,他其下一脉弟子也多是阴寒属性的水、冰、雷等灵根,独他一个暴烈凶悍的火灵根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连他目前修的大日金轮也是白苏远乾坤戒里的某件战利品,只有前六卷功法,并不完整,至多只到金丹中期,再往后的修行只能靠他自己再想法子。
因而詹妄这日忽然收到白苏远传讯,令他前去琳琅轩会面时着实有些诧异。他思来想去,实在不知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尊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但他最近实在被巫宁缠得头疼,能有个借口避避也好。小少爷这两天不知哪里脑子坏掉了,徐修雅不在就天天跑来黏着他,被凶了也不肯走,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小可怜样,搞得好像是他在欺负人一样。他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动,对方简直就像块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铆足了劲要给他添不痛快,詹妄都快被烦死了,但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修雅出门,他禁欲得太久了,晚上经常自己撸半天都射不出来就不说了,连他最讨厌的小少爷有时离他稍近些,对方身上淡淡的甜香和偶尔的肢体接触,都会搞得他浑身燥热,一阵心痒。但饥不择食到对情敌发情,这未免也太荒唐了一点。
上次的画就足够让人误会的了,他可不想真坐实了自己对巫宁有不轨之意的企图。
打发不掉他主动躲开还不行么。
巫宁搞这么一出,让詹妄这回收到讯息倒还有点感激他的便宜师尊突然想起他来了。
不管对方找他是为什么,总不能坏过被迫跟情敌待一块儿了吧?
是夜,詹妄踏着凌凌月光迈入琳琅轩,这里算是白苏远私人的一处别院,除了定期洒扫,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人擅自接近此处,詹妄也从未来过,但他踏进院门的那一刻,望见满园月下静静盛放,如雪皎洁的忘忧花,心底却莫名生出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好似他曾经到访过此处,不止一次。
一袭青衣的男人背对他站在院中,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白苏远反常地竟没有束冠,任月色顺着那一头绸缎般的银丝随性流淌而下,漾出粼粼波光,光是背影,便美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
“不知师尊今日唤我,所谓何事。”
詹妄只看了对方一眼,便垂下了眸子,言语里透出微微的拘谨。
他极少面见师尊,不可避免地有些生分,但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灵魂本能发出的强烈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