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三皇子、林丞相、杨将军说了要保他们性命，给了这层保障，不然他们也不会来冒着被杀死的风险给暴君进言。

杨将军大喊，“陛下！臣等恳求陛下莫在如此！不然让后人，天下人如何看待啊！”

我问他，“朕做了什么？”

杨将军顿了顿，许久才挤出来字，语气苍凉，“奸淫……尸体……”

他没能一开始救出来惊朗，当年逃跑的时候也未曾帮到他，如今，也只能尽一尽这绵薄之力，留惊朗最后一丝体面了。

杨家之人最重义气，他自然忠君爱国，可他还依稀记得当年他与惊朗交锋两年，哪怕是在战场上却也惜惜相惜起来。

他记得惊朗甩去枪上的血迹，被战场的杀气弄得满身冷峻的惊朗难得露出一个微笑，“惊某佩服杨将军行军用兵之道，也不怨上次被阴一次。”

“若与杨将军相识，想必也是惊某所幸。”

虽是敌人却也似友，战场上毫不留情，却偶尔交锋时也会赞叹对方行军用兵之妙。

我的表情更加冷漠，“何须的杨将军管呢？若杨将军不想要这条贱命了，朕可以成全你。”

一下子，又是齐刷刷的磕头声。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三思！”

“杨将军不可杀啊！”

“杨家世代忠君，不能杀啊！”

……

我被嘈杂的声音弄得头疼，只皱着眉，太阳穴抽搐。

一直没有发话的君信开口，“愿父皇，让母妃入土为安。”

他也弯下脊背，狠狠磕了一个头。

我能看见他额前的血迹，流淌下他的脸。

君信领着一群朝臣在养心殿外跪了三天三夜。

我觉得他们在胁迫我，像是我离不开惊朗般，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对啊，好玩。

梁公公终究是可怜这对父子，他抖着胆子，犹豫了许久还是对我说。

“陛，陛下，大人们这般跪下去也不是办法，全天下都在看笑话……而且，三皇子半月前才小产……”

梁公公小心翼翼观察我的表情，“您看……”

我懒懒抬眸看他，“那把君信提进来。”

君信走路都飘忽

，是被侍女扶进来的，他又扑通一下滚下，语气虚弱嘴唇干裂，嗓音干哑。

“愿父皇让爹爹入土为安。”

我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像条狗的君信，脚不轻不重的踩在他身上，他撑不住一般瘫下去，痛苦的呻吟一声，只又喃喃。

“愿父皇让爹爹入土为安。”

“带着你的人快滚，两柱香，不然全都凌迟，包括你。”

我让人把他丢到养心殿外。

君信突然却挣扎开来太监们的遏制，嗓音猛地加大。

“父皇莫不是爱上爹爹了？！不然为何如此不舍！”

我一顿，表情瞬间阴暗下来，“再说一遍。”

笑话，我会爱上惊朗吗？

我只是舍不得他那销魂的身子和俊朗的脸。

我慢慢走上前去，脚毫不留情的踩住君信的脸，然后移动着力道研磨，君信的脸摩擦着地板，发出皮肉摩擦的声音，他难耐的闷哼。

我偏执的，冷漠的一遍遍重复着，“我不爱他。”

“我不爱他。”

“我不爱他。”

君信颤抖着，急促的呼吸，含糊不清的开口，“那，愿……父皇让爹爹入土为安。”

我踩着他头的力道又大了些许，他的侧脸已经摩擦出了血痕，在地板上留下一片薄薄的血迹。

气极反笑，又一字一顿的说，“我　不　爱　他　。”

君信故意领着满朝文武跪在养心殿外，似乎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对那个名叫“惊朗”的宠妃爱的无度，哪怕死了也是禁锢在身边。

不是。

我才不喜欢他，我不爱他。

我只是爱羞辱他，我只是爱他凄惨的模样。

我看了君信许久，也沉默了许久，养心殿里寂静无声，太监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久到我恍惚了许久，然后转头看向梁公公，嗓音冷酷。

“把惊朗的尸体抬下去，弄成肉泥，喂给朕新得的猎犬。”

“陛下！”

梁公公一脸不可置信。

他看得出来，皇帝自小缺爱又残暴无度，除了玩弄猎狗，惊朗是他唯一在意的东西了。

他看见那天皇帝哭了。

怔然的看着手上的血，呆呆的流下了眼泪，皇帝长的很漂亮，完全遗传了月贵妃，他那时漂亮的桃花眸里满是无措和难过，那大抵是他此生唯一的失态。

不对，皇帝的无措……还有小东西死去的时候，那日皇帝疯笑着下旨立一条狗为国公，又引的不少人撞死在了那华美的柱子上，血染朝堂。

梁公公还特意提醒过惊朗，“陛下近些日子心情不好……千万莫要冲撞了陛下，不然……性命不保。”

惊朗道，“多谢公公。”

他可怜惊朗被俘虏来当性奴，被那般残忍对待，隐晦提醒，希望他不要近日就命丧黄泉。

直到梁公公在给皇帝送酒的时候，那时是晚上，月光照耀的很漂亮。

他在看见二人难得平和的在月下饮酒，是桃树下，还有桃花飘洒。

他看见皇帝喝醉了，醉醺醺的埋在惊朗怀里小声的哭。

他听见皇帝带着微微哭腔的清朗嗓音，“那是，我母妃赠予我的……”

他看见惊朗一言不发，轻柔的拍打着皇帝的脊背，摸了摸皇帝的头，哄得他睡下去。

梁公公想起那个时候，惊朗面上难得带着悠闲和安宁，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哄睡了皇帝抬头看月亮，是不可思议的温柔。

他只觉得热泪盈眶。

他原以为这二位会好的。

原以为他们，会在一起的。

“陛下不可啊！”

我没有理会梁公公，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闭嘴！”便让另一位太监去办事，小太监吓得颤抖却还是叫人把尸首抬走了，然后我颤抖着让他们都滚出去。

君信平静着面容踉跄着起身，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一瘸一拐的自己走出去。

我看着全部人都走出去，慢慢瘫软的坐在地板上，面色无神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养心殿，又抬眼看那床褥。

不在了。

不在了。

我猛地起身想要走出门去，跑到养心殿门口，抬脚，却不知道走出去该干什么。

我该干什么？

我该干什么？

追上带着惊朗的太监？

不是。

我不爱他。

我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