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抵是猜到沈霆想到什么了……啧。

“过来。”没理会他，我朝小姑娘招招手，她又看了一眼沈霆，这才蹦蹦跳跳地朝我过来。

拉着她的小手坐到一旁凳子上，让她背对我站在前面开始替她梳辫子，先用手指头理顺了头发，再用梳子细细地梳顺了，桃木雕花的小木梳，那天在集市上看到特意买回来给她的，很喜欢。

若是平时她会一直和我说话，讲些觉得好玩儿的事，可今天却被沈霆吸引过去，也不说话，一副文静模样，只是一直抬眼偷偷打量沈霆。

沈霆也是，两只眼直勾勾盯着她，想说话，但好像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视线来回在我和她之间打量，脸上若有所思，又好像带着几分怒意。

我觉得好笑，不紧不慢地给小姑娘梳好了辫子，让她转过身，往后一仰打量了一下，笑着一点头。

“嗯，好看。”

她笑弯了眉眼，“清清梳的好，比我……”

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自己去玩儿吧。”

她乖巧懂事，不再说什么，用力一点头：“好。”抱着小木梳转身往外走，出门之前又放慢脚步偷偷看了一眼沈霆。

沈霆也低头看她，难得地竟然微微一笑。

她小脸一下涨得通红，捂嘴笑着一路小跑出去了。

呵，还真是老少通吃。

房里又只剩我们俩，我看了沈霆一眼，站起来转身要走，刚迈出两步就被他从身后抱住了。

我没动，他埋首在我颈间，片刻后问了一句：“你可想好了？不生气了？”

我乐了，“我生什么气？”

他也轻笑一声，“我……我们把你逼的太紧了，让你喘不过气了是么？”

是，倒也不全是。后来再仔细一想，与其说是他们逼得我，也可以是说是我自己在逼自己，仿佛终日被梦魇缠身，以为自己早就摆脱了，其实不过是暂时醒了而已。

“你为什么这时候来找我？”我往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思念成疾，所以来找你治一治。”

这种话，以前沈霆应该是不会说的。

我叹了口气，“方才说了，我只会治一种病。”

他轻笑，“那就直说吧，想你了，就来看你一眼。”

我刚想开口，又听他低低一声：“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没有遗憾，也不是什么抱歉的语气，只是很认真地告诉我。我笑了笑，这才是沈霆……是了，他只能做到这一步。

但是我也从未想过让做过什么，就像我喜欢沈霆，仅此而已。

沈霆应该是明白的，他那么聪明，早就看穿了。

“若是少年时的我，我们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若是以前，我会直接把你绑回去。而如今，我只会来看你一眼。”他轻叹一声，“我想把你留在皇宫里，但最后还是觉得应该放你离开。”

他稍稍用力抱紧我，“我是关不住你的。”

因为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

“沈霆，我为什么要遇见你呢？”我又一次问，始终也没想出个答案。

他缓缓放开我，让我转过身面对他。

四目相对，他突然说：“你好像……有点儿变了。”

我微微一笑，“哪里变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笑了笑，“不，还是我的那个贺清。”

我也笑了，其实我们都或多或少变了一点儿，不过也不是坏事。

沈霆说今晚可以留下来，大概也只有这一晚。

虽然离太阳下山还早，但人已经腻在床上了，亲热时他脱了我的衣服，然后看到了我肚子上一个偌大的刀疤……他愣住了，猛地抬头盯着我。

“什么时候生的？”

“啊？”这下轮到我愣了，也是，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有人从我肚子里拿出什么东西了。

“呃……”一时间我有点儿难以启齿。

“是谁的？”沈霆倒更来劲儿了，双手一把扣住我的肩头，“告诉我是谁的？”一时间倒有点儿王者气势了。

我看了看他，憋着笑问：“我说是谁的你就信？”

他皱着眉一脸郑重，“你说的，我就信。”

信个屁！

然而还没等我开口，他又说了声：“算了……是谁的都无所谓，事到如今也不必在意这些。”

说得倒是豁达，可你这副样子像是不在乎么？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真的不在乎？”

他微微一点头，看着倒是淡然。

我实在憋不住了，“你他妈是不是傻？”也是好久没骂人了，感觉好像胸口一直压着的一口闷气都吐出来了，指着沈霆的脑门，“你不看看她都多大了？我离开清梁城才多久？这才几天就能长这么大，风吹大的么？”

这时候沈霆好像才反应过来，面露一丝难色，以前从来不曾见过的，也是，这得急成什么样才能这么没脑子

？

“那她是……”

我无奈叹了口气，“这里房东的女儿。”

沈霆没说话，脸上一时间竟然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我气过了之后又觉得好笑，一伸手捏着他下巴笑着问：“你希望是我生的？”

“是你生的自然是好的。”他张口咬住我的手指。

我将手指在他口中轻轻搅动，“我是男人。”

“我再清楚不过。”他将我放倒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来，虽然在我身上到处留下痕迹，但显然对我肚子上那条疤很感兴趣。

“那你这里……”他舌头缓缓舔过那里，“是怎么回事？”

我不太好意思说……那是我肚子里长了个瘤子，云仲走之前给拿出去了。

他期待已久的开膛破肚，真的是直接在肚子上开了个口子……是了，我他妈没怀孕，是长了个瘤子。

操他大爷的！

倒不是说我想怀孕，而是这玩意折腾我太久了，刚从肚子里拿出来的时候血淋淋的一个肉球，乍一看还真的像胎儿……我差点儿都哭了，云仲还特意捧着往我眼前凑，怕我看不真切。

这也是后来才想起来，为了拿这个东西我在床上躺了好像小半年，记忆也是随着伤口慢慢愈合才恢复的。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才真的好像大梦一场，一些记忆也像是梦一样，比如沈霆，比如年幼时遇到的贺衍之……比如……我好像差一点儿就忘了。

等彻底醒过来的时候才想起来，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然而眼下这气氛，我怕说了沈霆也当我和他开玩笑，是在糊弄他。

“去问你的国师吧。”若是能找到的话。

他看了看我，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伸手指尖沿着那条疤轻轻滑过，一时间弄得我痒得厉害，猛地抓起他的手，两根指头含到嘴里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