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关上冰箱门,看都没看费轻一眼,抬腿就准备离开。
“顾濯。”费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被叫到的人回头看向费轻,冰冷的眸子里夹杂着些许不耐烦。
费轻拿起一盒热过的牛奶递过去。
他的手指只抓着牛奶盒的上端,牛奶盒竖直垂下。这是个很随意的动作,像是朋友间喝酒干杯的姿势。
顾濯瞥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拒绝得委婉又明显。
费轻就这么抬着手臂,平静地看着他。
顾濯昨晚睡觉时就在想,费轻为什么突然“关心”他。
分手三年,他们一直处于陌生人的状态。
这三年的细节,顾濯记得清清楚楚。在工作上,他们心照不宣地拒绝有对方参与的工作;逢年过节两家人聚在一起时,他们也只是走过场相视一笑,转过身就冷了脸。
费轻的冷漠不似作假,好像在他的认知里,顾濯就是个“小时候经常见面,但现在十分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时顾濯才明白过来,分手时费轻那句“我已经很累了”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费轻一直是在装出一副喜欢他的样子,他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想把顾濯划进“陌生人”的范畴了。
那么昨晚费轻莫名其妙的质问和那个发泄一般的吻,又是为了什么?
觉得很好玩儿?
顾濯冷冷地看着费轻,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牛奶,面露讥讽,“喂狗吧。”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到“咚”的一声——费轻把那盒牛奶砸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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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拍摄依旧是在别墅里找线索。
顾濯向来不喜欢参与这种活动,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柜子,借口上厕所把直播球关掉,躲到小阁楼去了。
他往里走,发现阁楼里还有个隔间。隔间呈三角状,里面挤满了乱糟糟的书,靠墙的地方放着书桌和椅子。他坐在椅子上,从书架上随手取了本书。
“咔嚓”一声,外面传来锁门的声音。
顾濯一顿,放下书正要出去,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
“夏先生,打扰了,”费轻靠在外边的门上,捏着眉心说,“关于我昨晚和你提到的事,我希望我们能尽快见一面。”
因为在录节目时使用私人手机是违约的,所以费轻才关掉直播球到阁楼来打电话。
顾濯非常不想听别人的私事,奈何木制的阁楼隔音效果太差,费轻的话被他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我现在不太方便,稍后我会让我的经纪人联系你……我会控制用量的……麻烦你了。再见。”
费轻挂掉电话打开了门,走了下去。
等听不到费轻的脚步声后,顾濯才出了隔间,打开门走下楼梯。
然而他才走了一半,就看到下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站在下面直播的费轻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隔空对视,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一瞬。飞在空中的直播球投出电子屏上,弹幕飞速划过。
【导演组说过阁楼没有线索的吧?所以他们两个为什么都从上面下来?】
【最开始我在顾濯的直播间,刚才他说他要去洗手间所以关了直播,我又跳到费轻的直播间,然后费轻也说要去洗手间。结果你们两个?】
【孤男寡男,小阁楼,我懂了】
【五分钟未免太快了吧,爹你不行啊】
【嗑cp的滚啊,我崽看得上你爹?】
“我不知道你会上来。”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顾濯给费轻解释了一句。
也就是说他全都听到了。
费轻磨了磨
犬齿,温柔地牵起嘴角,“没事。我先去其他地方找线索。”
说完,他立马转身就走,速度之快,近乎是在跑了。
顾濯站在高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他想,如果今天也能梦见费轻就好了。
现实里他们怎么冷漠相待都可以,只要、只要能在梦里相拥。
晚饭时间,直播停止。
程遥大大咧咧地瘫在椅子上,生无可恋地说:“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找到钥匙啊,我想家了。”
黄生默默吃饭,他想,他就知道这些豪门少爷满身娇气。
“你可以叫你哥把你接回去。”经过两天的相处,顾濯还挺喜欢程遥的,所以面对他时话就多一些。
“你和我一起吗?”程遥两眼放光,“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玩儿!”
顾濯吃完饭,放下筷子耐心地说:“我在工作。”
“你要休息了吗?”程遥担忧地说,“宝你脸色看不起来很不好,快去休息吧。”
顾濯点点头,刚起身就看到一个打扮利落的女人走了进来。
是费轻的经纪人,黎姐。
“你们慢用。”费轻起身,往黎姐的方向走。
顾濯看他们两人一眼,收回视线出了餐厅。费轻和黎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着什么,顾濯从客厅路过时听到黎姐说:“你尽快结束这里的拍摄,夏医生明早十点——”
费轻敲了敲茶几,示意黎姐不要继续说下去。
顾濯知道费轻是不想让他听到,于是快步上了楼。
回到房间,顾濯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费轻吃药的场景。
他想理出思绪,奈何他实在太累,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