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之后……我就不是我了。

所以，我想忘记它们。

忘记那把刀，忘记那一次又一次落下的拳头，忘记那个俯视着我的人。

说起来，他死的时候，叫得很惨。

我低声笑了起来，一瞬间的风骤大，迷了我的眼前。

10

我把黄毛的飞机杯全给丢了。

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我站在床边俯视着他。脸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色，身上却很凉，他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睡着。

似乎是因为被我咬了一口，所以发烧了。

朋友a说，还不如当初把他吃掉，这样下去他也会死。

朋友b说，去给他买点退烧药吧。

朋友c说，没救了，等死吧。

他睡着的样子倒是相当安静好看。

我决定采纳朋友b的建议。

从外界的药店里拿了一盒退烧药，我拍了拍他，他却皱着眉翻了个身，一副不愿意醒来的样子。

这怎么办？

我加大了力气。

被吵醒的他不爽地看向我，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愤怒变成了恐惧。“你、你来做什么……”他声音颤抖地问我。

“吃药。”我把退烧药递给他。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药，又再看了看我：“你真的是鬼？”

我对他质疑我这件事非常不满。

头发几乎是瞬间就缠住了他的四肢，从被子里出来后外界冰凉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我凝视着他，他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那副放弃抵抗的样子让我看了很生气。

我放开他，从他家里消失不见。

11

心情不好的时候，暴饮暴食是不好的。

他们说我不能这样。我也这么觉得。

他们向我求饶。

成为鬼之后还会怕死吗？

我不知道。

反正我不怕。

12

黄毛又恢复了以前的作息。

每天出去上班，晚上回来，回来之后脱个衣服洗个澡就直接睡了。

我觉得这样不好。

到底是哪里不好……我也说不上来。

朋友a说，喜欢就强奸啊，反正他也没法反抗你。

朋友b说，都死了为什么还能硬起来？

朋友c说，不如有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似乎是因为我在身边而觉得很冷，他使劲裹紧了被子。

13

荀泽决定攒钱搬家。

当初他贪图便宜随便租了个房子，却没有想到那里闹鬼。闹鬼就闹鬼吧，至少他没有真的受过伤害。

直到某一天，他被一只鬼拦住了去路。他以为他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自己被另一只鬼救了。而且另一只鬼看起来对他没有丝毫恶意的样子。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要有一个漂亮的鬼老婆了，没想到那是个男的。

男的为什么要留那么长的头发？

真正促使他搬家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不知道哪一天他的飞机杯就全不见了。那是他生命的重要意义，他不能忍受一天没有它们的日子。

但好像那是被那只鬼给丢了。

这鬼不会是个基佬吧？

荀泽越想越觉得可能，再想起每天晚上经常会有的目光，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为了自己的性命和贞操，他决定攒钱搬家。

希望那只鬼不要一直跟着他。

但是如果他搬家了，这鬼还不缠着他的话，岂不是会有第二个人等着他来纠缠？

心慌了一瞬间，被荀泽强行压了下去。

他是个有正常取向的男人，他喜欢女人，不喜欢男鬼。就算是男的，好歹也要是个人吧？

14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休息日。

我看着黄毛在电脑上搜索：哪里的房子不闹鬼还便宜？

他要搬家吗？

朋友a说，再不上就来不及了。

朋友b说，好聚好散，无缘莫要强求。

朋友c说，我要么一直缠着他，要么把他变成鬼，这样就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了。

我怎么觉得都是馊主意？

头发无意识地翻涌着，等我意识到的时候，黄毛已经被我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场景一度十分尴尬。

“许、许文？”他尴尬地喊着我的名字，“快放我下来。”

我犹

豫了很久，才把头发收了回去。

15

这里有一只恶鬼，他杀死了小区里所有的鬼。

“你要搬家吗？”我问他。

事实上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呃……”黄毛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然后飞快地摇了摇头，“不，我怎么敢搬家呢？”

“我看见你在收东西了。”我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床上。

“啊……哈哈……”他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你讨厌我吗？”我问。

“不……但是，你是鬼吧？为什么不杀了我？”他欲言又止。

“你希望我杀了你吗？”我朝他一步步走近。

“没有！你离我远一点！”黄毛往后退了几步。

但人怎么可能比鬼更快？

我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客观来说，鬼的味道比人要好。但我想咬他。

这次咬了三口，我才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