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煊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也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却没有转醒迹象。蓝杉一日三餐正常吃着,作息正常休息充足,他知道自己不能崩溃,他是花一煊唯一的依靠。但他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心里那根弦紧绷着,太阳穴刺痛着,却只能干巴巴的等着。
花一煊看到有光透了进来,视野不太清晰,天边的太阳好像被阴云遮住了。但他能感受到蓝杉的存在,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定定的看着自己。
“一煊,我爱你。”
他看见了蓝杉眼睛里渗出的泪水,还有他冲自己举起的枪。
“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容忍你离开我。”
子弹破空而出,花一煊的胸口痛的一阵紧缩,中枪的不是自己,却是对面的蓝杉。
“阿蓝,别走,阿蓝!”
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天空飘起了雨,他跪在地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蓝杉,没了呼吸,丢了心跳。
“阿蓝,别离开我…”
“一煊!一煊!”
检测仪发出了尖锐的鸣响,屏幕上的曲线震荡起伏,电铃循环,医生迈着急促的脚步推着仪器进入病房。
“一煊,我是蓝杉啊一煊,你的阿蓝!”
蓝杉攥着花一煊的手,拇指指腹按压着他中指上的那枚戒指,花一煊的身体跟随着电除颤起伏又下落,检测仪的鸣响越发刺耳,曲线也渐渐的趋近于死亡般的平缓。
“一煊,别走,别离开我!”
第一次的歇斯底里,心中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终被引爆。
花一煊看到自己倒在了蓝杉怀里,蓝杉的心跳有力而令人心安,他的怀抱还很温暖。
“一煊,别走!”
他听见了蓝杉的呼唤。
趋于直线的彩色波段再次跳跃,蓝杉看着屏幕,他从没觉得世界上有任何一种事物会比此刻那单调的三段线而更加令人欣喜,生命的姿态,多么美丽。
花一煊的手指极其轻微的颤了颤,蓝杉低头吻住了他的手指,有水滴落在花一煊的手掌。
“我不走。”
这是花一煊苏醒之后,凭着那干裂到嘶哑的嗓音说出的第一句话。
身上的管子拆了大半,呼吸器也变成了呼吸管,蓝杉正端着一个小盆用温水给花一煊擦脸。
花一煊的嗓子还是哑的厉害,嘴唇也干裂的难受,但是他的心情似乎不错,眼角挂着点笑意的看着忙前忙后的蓝杉。
“我是第一次见你哭。”
花一煊抬手揉了揉蓝杉的头发,“该剪了,有点乱。”
“等你好了陪我去剪。”
“嗯,你看你这胡渣,多久没刮胡子了。”
花一煊又把手往下移摸了摸蓝杉的下巴,“不过倒是蛮帅的,有一种颓废的美感。”
“我就想这么留着,等你亲手帮我刮。”
“好”,花一煊笑着应下,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好我本来就不怎么冒胡渣,要不现在肯定也好不了哪去。”
“你怎样都好看。”
“少爷你终于醒了。”
阿洛几乎是撞门进来的,后面还跟着吊着手臂也依旧稳重的江凯。
“你都不知道我们担心死了,尤其是少主。”
阿洛把桌板支起来摆好饭菜,蓝杉自觉地端起粥喂给花一煊。
“其实我觉得我自己也能吃。”
花一煊试图抬手却被蓝杉按住了,蓝杉的力道很轻,看得出是怕伤到花一煊。
“小心牵动伤口,用右手也不行。”
“以前又不是没受过伤,让你说的我这么娇气,别说是吃饭了,就算让我现在陪你来一发我也受的住。”
还不等蓝杉回话,坐在一旁沙发上吃饭的阿洛倒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哎对了小朋友,再有个一年半载你也成年了,作为你的看护人我觉得我有义务要给你教授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从明天开始你来上课?”
阿洛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的看向蓝杉,“少爷大病初愈,还是多让少主陪着说说话的好,我就每天来送送饭,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我们这都老夫老夫了,不怕你这小孩子打扰,再说了这种事我们一起教你不是更方便,要不要看有实物表演?”
花一煊一边喝粥一边开黄腔,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蓝杉倒是也习惯了,无心一起逗阿洛但也任着花一煊胡闹,反正蓝杉的宗旨就一个,花一煊开心就好。
花一煊只是嘴上调侃几句,倒不至于真的丧心病狂开课教学,不过到晚上擦身的时候面对蓝杉一个人就开始不老实了,这里摸摸那里戳戳,蓝杉到是淡定的很,心无杂念的默默干活。
“老公,你是不是这次被吓的狠了,我这样你都没感觉。”
蓝杉又去盥洗室换了盆热水端出来,继续帮花一煊擦腿。
“我看见你胸口包的那纱布恨不得替
你受疼,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唉,那要等我伤好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岂不是要一直这么委屈着你。”
花一煊摆出一副不正经的忧伤神情。
“知道我委屈就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愿意为了你死。”
花一煊瞬间从嬉笑的状态调整为严肃,口气甚至让蓝杉都无法抗拒,“如果当时我们身份互换,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替我挡下那一枪。”
蓝杉盯着花一煊的眼睛没有出声。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这次让你担惊受怕是我不对,可是我的心境你也应该理解,比起我自己,我更怕看到的是你死在我面前。”
蓝杉起身吻了吻花一煊发干的嘴唇,他没法保证以后再也不让花一煊置身危险,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能掌握何况是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誓言。他也不能逼迫花一煊不再为自己以身犯险,将心比心,自己做不到的,怎么去要求花一煊。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不会独活。”
既然花一煊要陪自己一直走下去,那自己能做的就是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生同寝,死共眠。
在病房里住不惯,花一煊准备回别墅去住,从医务楼乘车到别墅,走路的距离也不过就是门口到电梯,电梯到卧室,结果蓝杉还给弄了个轮椅过来,是中枪了又不是腿残了,花一煊虽然无奈的吐着槽却还是依着蓝杉的意思靠轮椅行动。
养伤的这段日子花一煊第一次觉得蓝杉是这么的“不务正业”,一起早睡一起赖床,一起在卧室里吃饭,半夜醒来的时候蓝杉也一直在旁边,没有像以前那样偷偷跑出去工作。
“这次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处理吗?”
“需要是需要,始末都已经清楚了,人还在钟塔里关着,等我有空了再料理也不迟。”
“你现在每天不是都很闲?”
“我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照顾你,你说呢。”
蓝杉把刚剥好皮的葡萄放进玻璃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