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知道案件情况的人,都有作证的义务。生理上、精神上有缺陷或者年幼,不能辨别是非、不能正确表达的人,不能作证人。我国刑诉法……」
全文轩吸溜了一口面,顿时浑身通透,饱含深情地吐出一口热气,感叹:“啊~爽!”
还是中餐吃着舒服,这边的食物他实在吃不惯,好不容易基地附近搬来一家中餐馆,他趁人家开业第一天就赶紧订了份红烧排骨面。
本来对味道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身在异乡,要求也跟着降低了。结果这家新开的面馆,味道出乎意料的正宗,汤汁鲜美、面条筋道、肉块不柴,一咬全是汁水,吃得全文轩在装了空调的值班室里都大汗淋漓。
su听到他那爽快的声音,从隔壁桌转着椅子滑过来,笑问:“这么好吃吗?”
“嗯!需要我给你订一份尝尝吗?”全文轩完全被味道征服,已经化身面馆的推销员了。
“好啊,改天吧,我刚吃完。”su笑笑,视线落在全文轩桌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然对面条没有多大兴趣,全文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su问:“dr全,你在看什么电视剧吗?”
“不是。”全文轩见su的脖子都快越过他的面碗了,他害怕su把口水滴他碗里,便把电脑转了个方向,屏幕正对su,全文轩笑道:“这是深大法学系的公开课,你有兴趣吗?”
su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摇了摇头。
看来人家对课程不感兴趣,只是对美男感兴趣而已。
屏幕里,一个身量颀长、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偌大的讲台中央,脚踩红毯,面色从容自信,正朝底下众人侃侃而谈。那人行为举止高贵优雅,却不带一丝多余的华丽与做作,雕刻般的脸上戴着幅金丝边眼镜,完美地衬托出他平时隐于皮下的书卷气。他声音磁性动听,言谈干练,一幅年轻皮囊竟也完全不失讲师的威严与庄重。
观众席几乎无一人走神,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倾心于他的讲座,还是倾心于他。
镜头从观众席扫过,重新移回到他身上时,屏幕下方立马就会显现出他的姓名和简介,异常醒目,好像生怕屏幕外的观众不知道讲台上站的是何等人物一样。
屏幕右下角是节目名称:深大法学系特别公开课。
而讲师的右下侧位置,顶大的字幕,都快盖过栏目名称了——主讲师:邱鸣旸,姓名后头还跟了一大串荣誉后缀,跟小作文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七老八十的功臣元勋,背了一身荣誉站在电脑前呢。
su专注地看了一会儿,等镜头再次切换到坐席下的学生时,她才把头转过来,跟全文轩说:“这个教授好帅啊!虽然我没听懂他说什么,但光是看着他……怎么说呢,他的表情、身体、动作,比电视剧还要吸引人。”
全文轩差点把自己刚才嗦进肚里的面吐出来,瞥了一眼屏幕里的人,不禁腹诽:人模狗样。
不过话说回来——
邱鸣旸最近居然闲得去深大上课了?!
也真是够可怜的,估计是害怕自己闲下来会憋出毛病,干脆不休息,才不至于有空隙去胡思乱想,继而陷入止不住的焦虑。
唉,老邱这日子过得也够难熬的。
想到这,全文轩喝了口汤,问起:“欸,su,三号治疗舱今天怎么样,还是低烧吗?”
su掏出口袋里的电子病历,刷到目录上三号治疗舱那栏,点开,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说:“嗯,最近三号一直都有点低烧,心率也有些快,都是间断性的,有时候还伴有脸红,脖子也会红。”
“他记忆重组到哪儿了?”
“995%,相对应的年纪是22岁。自从上次差点苏醒后,这半个月,他的进度一直特别快。”
全文轩咧开嘴笑了,脱口而出一句中文,“估计是臊的,想快点过。”
“嗯?”
“走吧,去看看。”
全文轩和su起身穿好隔离服往治疗室走去,边走su还一边问全文轩能不能联系到刚才那个教授,她对他很有兴趣!
全文轩笑着说,“他已经结婚了。”
进到治疗室,全文轩两手撑在三号治疗舱边沿,俯身透过玻璃看着舱里面色绯红的保平安,满心的期待。
说得夸张点,比他儿子要出生了还期待。
就是面前这‘儿子’吧……
现在满脑子都是邱鸣旸塞进去的黄色废料,居然还要被迫一一回味,真是造孽。
看着保平安越来越红的脸,简直跟那刚被火烤完的瓷釉一个色儿,全文轩忍不住在心底暗骂——
妈的,邱鸣旸那个畜生,之前到底对这孩子做了多禽兽的事儿?!瞧把孩子臊得,在低温治疗舱里都快喷火了!
查完房,全文轩回到医生值班室,邱鸣旸还在他电脑里叭叭地说个不停,全文轩斜眼看向屏幕里那一本正经的人,碎碎念骂道:“衣冠禽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斯文败类、老牲口……”
就这
么站着跟邱鸣旸‘对骂’了一会儿,算是替自己‘儿子’出了口气。全文轩轻叹:“算了,畜生哪儿都有……我碰上的咋恁多?!”
嘀咕完,全医生终于忿忿地抱起自己的保温饭盒去休息室清洗了。
*
邱鸣旸上个月回家吃饭,席间听父亲随口提起一句,说他们学院最近有个公开课暂时没人接,问邱鸣旸要不要换一种身份回大学体验一把授课的滋味。邱鸣旸原本对这些事不怎么感兴趣,邱父多半也是看儿子最近总是心不在焉,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故意逗他的。
没想到邱鸣旸二话不说居然应下了。
邱父有一丝惊讶,心说:您到真不客气。
不过邱父向来宠着自己这个小儿子,于是隔天就跟学校沟通好,让邱鸣旸带课(散心)去了。
正好邱鸣旸两天前刚完结一个案子,眼看就要闲下来。他这近一年的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能闲着,那可是要出事的!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是这十多月吧,他只要一闲下来就满身心惆怅。那滋味,太难受了。
心里堵着事儿的人不能闲着,不然很容易绕进圈子里绕不出来,用大把大把的时间去纠结、焦虑一件事,浪费光阴啊。
邱鸣旸现在就是饥不择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让自己忙起来的机会。
话说回来,他还真没在学校里教过课。
这次学校一听说他要带课,立马把地方最大、功能最全、设备最新的中央教室留给他,还提议让他直播上课,热情得简直让邱鸣旸招架不住。
最后还好邱父救场,将直播上课的提议压了下来。
第一天去上课,中央大教室里满席而坐,教室后面、及靠墙两个走道都站满了人。教室没有窗户,大门一关,乌泱泱满屋子人,迎面而来一种窒息感。
没办法,学校又提议,干脆把课录下来,然后放到学校官网上,抢不到座的同学可以第二天在官网上看。这下才缓解了点教室的压力,不过依旧有学生为了占座而发生争执。
邱鸣旸只好延长了公开课的课次,保证学院每人都有机会来上一次现场课。
今天是最后一堂课,邱鸣旸就没让录,借口他想放松点。
和学生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他过得还算舒心。不过他看学生们在课上都很是拘谨,可能是每节课都有录影的原因,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为了跟学生亲近些,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严肃又有距离感,最后这节课他穿得也比前段时间随意了些。
白色t恤搭牛仔裤,头发散着没固定,看着年纪跟讲台下的学生们差不了多少。那副冰冷气质的金边眼镜也被他取掉了,露出一张精雕细琢的脸,眼下的泪痣没了镜框的遮挡,挂在眼尾处,更加引人注目,整堂课所有人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